因为如果真是这样,S君从见到我那一刻,我们的谈话似乎无法这么顺利地继续,这是一个拧扯在我心里的结点。
S君又挠了挠头,好像耻于把心中的记忆托出一般,他做着慌张的小动作,同时开口道:“被吓得没办法了,就变得愤怒,从而控制不住自己地露出凶相,其实心里怕得要死,要是那个K君继续走过来把我胖揍一顿的话,我还真一点辙都没有呢。”
我继续提到那天瓢泼大雨中发生的事,他也不出意外地承认了。
“不去拿工地的锯子,就会被殴打死吧,他们朝我过来我真的命都吓没了,我全身发抖,磕头也没有用...说来丢人,我为了自保,竟然做出了自己也不会相信的事。”
我不完全相信他的言辞,随即问他为什么要否认自己做过那些事,除了这个问题,我还有想知道的。
秘密越挖越多,那尘封在土中的记忆又清晰起来,挖掘的过程又谈不上愉快。相反,我的脑中聚集着和那天一样不肯散去的灰色云雾。
“因为,事后我怕极了,怕被处罚,怕被那三个家伙寻仇,我的头脑实际上和人格分裂没什么区别,完全是一片空白,恍惚间我听见那时的大人说到那个词语了。”S君摘下眼镜,手揉搓着脸深深沉浸在回忆中,这么说来他是因为怕被追究,才不敢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对于人格分裂,当时我虽然不懂,但要是一直不承认好像就被默认成别人做的,因为这个愚蠢的理由,我当了三年的‘人格分裂者’。”
“就算再怎么害怕,也不会决心到下手砍人吧,Y君可就差一点耳朵就被砍下来了,如果说你不是冲着要他命去的,我不信。”我固执地反驳道。
至少那一刻,他的思维是不清醒的吧。人格分裂,终究存在在他的精神里过吧?
“那一刻我最清醒了,因为我是故意砍偏的,我下手极力把握着分寸,不过事后我后怕到整夜睡不着觉。”
“伤害别人什么的,终究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他下决心说了这句话后,又摸索到眼镜缓缓戴上了。但他的眼睛还是只看着白色大理石桌子。
我“咕咚咕咚”喝下了剩下的咖啡,就像喝水瓶里的矿泉水。
S君看出了我归家的意愿似的,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跟我可以相见恨晚,坐谈到天明的关系,于是他也埋下头,快速吃着融化到一半的蛋糕,收拾公文包走了。
我又问了几个问题,他有些疑惑但还是告诉我了。
临别之际,他给了我公司的名片,说有空找他也可以,他可能想维护这个难得一见的旧相识,但我应该不会去。我望着他依旧瘦弱的背影,咖啡的余味凝结在嘴中,怎么也下不去,因为我正陷入沉思。
他对他那天找到墙角躲着的我,说发现我才是幕后主使并把我的头按进粪水里的事,完全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