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间醒了一次,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没有被铐在床上,就放松下来,继续又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前,他感觉自己的腿还在。但他没太当回事,毕竟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幻肢……
他在睡着的时候,听到医生和黄竟的对话,说他现在只是在睡觉,不像之前送来的时候已经昏迷。杜子平在心里认可医生的判断,听见黄竟对着医生连说了五个谢谢,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不太想醒过来,多少也是不想面对这个人……
杜子平干特情这么多年,大概脑子里有一部分潜意识从来就没有休息过。他彻底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晚上,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黄竟早就回去了。他试着活动自己的四肢,也用肉眼实打实看到了自己的腿。腿被打了固定,杜子平知道应该是因为骨裂。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切好的水果。但没有任何手机之类的电子通讯设备。
他坐起来侧过身,想给自己倒杯水。厕所里突然传出来冲水的声音,杜子平在心里骂了一句,手一抖,水就洒在了桌上和地上。
他低声骂了句:“我靠。”
黄竟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两个人僵持了一秒之后,杜子平问了句:“你没走?”
黄竟动了起来,走到杜子平的床边,极为顺手地帮他倒水擦桌子。
“回去睡不着。”黄竟说,“有时候我会来这边睡。”
黄竟收拾完之后,说要出去叫医生来看。
“不用,我自己身体我清楚。”杜子平微皱着眉头,让黄竟坐下来,“有话跟你说。”
云北市缉毒队的所有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他们的黄队如此听话。
黄竟其实也纯粹就是被杜子平打懵了。杜子平用的也就是这一点。他也知道杜子平用的就是这一点,但他的脑子仿佛不会动了一样,只能听着杜子平的安排老实坐下。
杜子平这次死里逃生,他心里还是记着帐的……
那份难受,那份煎熬,他虽然知道不该由杜子平来还他,但总还是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回点什么。
“关我的是博士的人?”杜子平问他。
“是。”
“你都干了什么。”
黄竟看着杜子平:“也没干什么。我安排人在整个市里扫场,让他们忌惮一些,要你命之前至少得掂量掂量。”
杜子平扶额叹气。他甚至想改天让黄竟做个核磁共振,看看跟自己有关的事儿都是怎么把这人一秒降智的。
“我看咱俩是没有一点儿默契。”杜子平咬牙说,“我不是都说过了吗!终止行动!”
黄竟对杜子平的这种情绪发泄不为所动。好像他是一座山,杜子平是洪水,就任由杜子平往他身上扑,他受着,却不会改变自己的样子。
“杜子平。”黄竟这话十分认真,“任何时候,都是以特侦人员的命为第一位。这是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