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想到周末约好的手术，心底不寒而栗。
可是除了自己去做手术，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垂着脸，低声对肚子的孩子说了两声对不起。
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屏幕闪着亮光。
闻知被铃声惊醒，匆匆回过神来，她捏着他的手机，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备注：
——岁宁。
闻知想当故事里的恶毒女配，接起电话故意对女主角耀武扬威，炫耀她的丈夫此时此刻正在浴室里洗澡。
闻知没有接，也没有挂。
静静听着铃声中断。
她的记忆被这通电话拉回很多年之前。
她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奄奄一息。
在医院里住了三个月，严重的耳膜穿孔，让她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几乎有很长一段时间。
她听不清别人对她说什么。
她只想知道那个和他一起被绑架的男孩，是不是也安然无恙。
可是没有人肯告诉她。
三个月后，闻知出院被闻北山接回家中，然后又送到以前的老宅子里，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在教室门口，看见贺屿之在等闻岁宁。
十六七岁的少年，比骄阳灿烂。
两个班级的同学，同时间在起哄。
闻知原本还想跑上前去问问他，还好吗？那些外伤严不严重？
可是看见贺屿之和闻岁宁并肩走在一起的画面，看见他歪着头宠溺和闻岁宁说话的样子。
闻知动都动不了。
闻岁宁的书包挂着她那个破旧的挂坠玩偶，玩偶缺了个眼珠。
被绑架的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贺屿之的眼睛被绑匪用黑布蒙了起来，她被捆紧了手腕，没有办法帮他摘掉黑布。
她把自己随身的挂坠塞给了他，“这是我最喜欢的玩偶，他是我的幸运娃娃，你抱着他就不会死了。”
男孩趴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咳出来的都是血。
他伸手摸了摸玩偶，笑了起来，“还是个独眼怪。”
闻知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承认：“是缺了个眼睛啦。”
他那时快被打死了。
闻知觉得自己一直都很胆小，那天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勇气。
扑在他身上，鞭子抽上来真的很疼。
她被打的几乎失去了意识。
昏过去之前还想等得救之后，一定要缠着他不放。
他没有问过她的名字。
她也只说过自己姓闻。
那个独眼怪玩偶。
成了贺屿之和闻岁宁之间，丘比特手里的那根箭。
闻知在闻岁宁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闻岁宁一点都不慌张，对她笑了笑：“那你去告诉他好了，妹妹，他会信吗？”
认错了人。
爱错了人。
会信吗？
贺屿之不会相信。
*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
闻知望着从赤着上身走出来的男人，指了指他的手机，“有你的电话。”
贺屿之哑着嗓音嗯了声，发梢渗着水珠，他随口问：“谁的？”
闻知说：“闻岁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