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站在台阶上往殡仪馆外的路口望,果然看见谢心怡站在路边,她连忙跟过去。
“心怡。”
谢心怡听见叫声,转身望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不太舒服,回去休息。”许田歌没有提和丧属吵架的事情,也没劝她。
之后是一阵沉默,两人谁也没说话。
“车费我们AA哈。”许田歌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
“不用。”谢心怡淡淡地说。
两人就在路边站着,像是两个陌生人。
他们虽然同窗三年,对对方也略有耳闻,但确实不太熟。
现在一起共事也没几天,谈不上关系多好。
因为一些旁的原因不得不处在一个空间,多少都有点尴尬。
但他们谁也不打算打破沉默。一个眼高于顶,不屑没话找话;一个回避人格,省得麻烦。
***
耿云飞带着大学生父母往停尸室走去,走廊上亮着灯,却显得阴沉沉的。
大学生父母奔波半夜,疲惫不堪,但一想到要面对的是儿子的遗体,空气中都好似弥漫着悲伤。
到停尸室正好和推遗体去的梁明远打了个照面。
两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大学生父母原本心急火燎想要见到儿子,但走到停尸室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
母亲捂着口鼻,呜呜咽咽地哭起来,似乎想到什么恐怖的画面,哽咽着问:“我儿子,死相……”后面的话就问不出来了。
估计是电话里也听到交警说了部分内容,出车祸的遗体多半惨不忍如。
才到停尸室门口就心如刀剑,再也没勇气迈近一步。
父亲立马搂住妻子,眼眶也湿润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中老年丧子,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痛呢?
耿云飞面对哭泣的丧属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宽慰,只能干巴巴地说:“请节哀顺变。”
但他清楚,在巨大的伤痛面前,这几个字显得轻如鸿毛。
“李四的遗容修复的很成功,女士,您不用太担心。”梁明远帮忙疏导丧属的情绪,给他们勇气。
说着,他找到大学生的推车,因为是他推过来的,他还记得住位置。
但依旧习惯性地去看标识牌,然而没有发现。
不知为何,梁明远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跳,脑中无数疑惑萦绕。
“标识牌呢?”
“不是这个遗体吗?”
“换位置了?”
很快,他在推车轮子边上发现了标识牌,上面赫然是“李四”两个字,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梁明远弯腰将标识牌捡起来,放到遗体上。
他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发现遗体比印象中更短——他记得大学生有一米八的个儿,这推车上的遗体一米七都没有……
又或者别的什么,那一瞬间他也没思索那么多,总之鬼使神差地掀起白布的一角,偷偷瞄了一眼。
只那一眼,让他犹如被惊雷劈中,脑中一阵轰鸣,瞪大眼睛不知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