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路呢?”
小楼东边有一条河,河面宽十七八米左右,这是朱弘文早就观察好的。
赵才根摇头:“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小日本在河里放了艘炮艇!老。子,我们小一半兄弟都交代在炮艇上了。”
“我想等天黑了再试试。”
“炮艇上有灯。”
“我有办法!”
“我们本来想往西边多走两步,看看有没有空隙。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老哥就陪你赌一把。”
应该和空气中充满硝烟有关,天黑得很快。
天才擦黑,小楼上,还有河面上,有灯光亮起,刚刚重新燃起斗志的赵才根,表情立刻丧了。“没机会!小日本狡猾得很!”他沮丧地说。
朱弘文没接腔,自顾自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先把一把毛瑟手枪绑在了左边大腿上。再把一把匕首擦在了腰间的皮带上。
毛瑟手枪和匕首都是王麻子的,他当时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所有人说,他这支枪在谁手上,谁就是队伍的最高长官。如果有一天,这把枪被小日本给缴获了,他希望枪柄上能够刻满“正”字:“……一个‘正’字五条命,前面的一个半‘正’字,老。子已经把它们花掉了,后面的‘正’字才写了三笔。老子现在最大的希望,是在老。子闭眼的时候,能写全它!”
王麻子最后还是没能实现这个愿望。当他弥留之际,他把毛瑟手枪递给包铁匠,让他交给朱弘文。松手之前,他右手猛地发力,愣是把已经止血、断了半截的右手大拇指摁破了,在未完成的“正”字上留下了一个血印子。
这些,是包铁匠将毛瑟手枪交给朱弘文的时候说的。
朱弘文收拾妥当,说:“等我的信号。”
赵才根开始脱衣服,一边说:“小朱,一个人不行,我陪你去。”
“我水下能憋气三分钟,你行吗?”朱弘文问他。
赵才根摇了摇头。
朱弘文看向其他人:“如果我死了,你们跟着赵哥。”然后,他又对赵才根说:“赵哥——”
“想都别想,”赵才根打断他:“老。子不要累赘!”
包铁匠大怒,吼:“特么的,你说谁是累赘呢?”
赵才根下巴扬起,一副欠揍的表情:“你们所有人,除了小朱,全部都是累赘!”
“艹你么的!”包铁匠向他扑了过去,然后只一个照面,就被他撂倒一旁。
“特么的,够了!”朱弘文喝道。然后,猫腰沿赵才根他们的来路,向河边走了过去。
河面上,一盏探照灯从炮艇上射过来,将漆黑的河面照出了星光点点。朱弘文趴在残破的栏杆边上,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退了回去。
河面太窄了,一盏探照灯打过来,能笼罩百多米的河道。潜行一百米,朱弘文真没这个本事。怎么办?
半个多小时后,他找到了一截芦苇杆,然后,从一个死去的战士身上撕下几片布,将鼻孔塞住,嘴巴里叼着芦苇杆,试着呼吸了一阵子,觉得能够适应后,爬进了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