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起身回望他:“听说你这玩意儿近来颇受众仙喜爱,能抵过奈何桥头的那碗孟婆汤了,可于我,终究是半点用处也没有,还是免了罢。”
这世间,有些情意可以忘却,却很难割舍,忘川又如何,忘得干净全不如断得干净。
喝毕半盏茶,我起身向南伲辞别,临行前,南伲眉眼轻扬,大抵是心情难得舒畅,脉脉拉了我的手许下另一番赏花品酿的闲约。
我苦笑一声:“却不知,往后还有这等机会与否,过往,你费心酿的蜜酒被我偷食了不少,方才我埋的梨花酿全当是这几百年来胡作非为的赔礼了,如此,我便告辞了。”
“想来,当初偷酒也有白染一份儿,可他也许久不曾到我这儿来了。”我举步轻轻往前走,耳边却仍能听到南伲微微惋惜的声音。
此去怕是永无相见,却终究还是没能再见,也好,只愿你恣意过活,安好余生。
再回到子妩宫的时候,苇茉已捧了我的紫滇水云剑,颔首候在门口。
我端了两坛梨花酿交托到她手上,领了水云剑收到身后,道:“我要去趟星河,你将这两坛好酒送到昆仑白染上神的府上,若他问起,你就道是子妩宫来恭贺昆仑大喜。”
“娘娘,莫不是要去寻谷奕仙君?”苇茉蹙紧了眉头,有些焦虑。
“眼下他伤的厉害,半点大意不得。对了,依昨日谷奕所言,魔族近日恐会上犯天宫,你捎信给五殿下,务必要小心防范。”
抵达星河后,却寻不见谷奕的身影,此时有寒风凛冽夹着阵阵声响,呼啸而来。我本能地握剑出鞘,剑光流转过后,抵上来人的项颈。
可即便我的水云剑抵上了他的喉咙,来人的神情也丝毫未见波澜。
我自来便瞧不得他这双摄人的眸子,握剑的手不由地颤了颤,良久才道:“阳灵仙上近日可好。听闻仙上已向天帝陛下求下一桩亲事,相信不日昆仑仙境便有喜事可贺了。”
“不想珞神对小神的事情竟如此上心,却不知珞神今日操戈以待,为的是那般?”五百年未见,白染依旧淡定如初,而我依旧如此毛躁。
姑姑常说我们做水麒麟的,生来不凡,虽表面刚强,却常常抵不过情爱的焚苦,痴恨也只为一人。爹爹如是,姑姑如是,不想到我也是这般。
原以为我与白染之间,即便是没有缘分,却还是有半分情意的,却不知连这半分情意竟也是自己的错觉。
当初他于我是嫌弃,如今于我却是客气。
早在我自魔族回到子妩宫的那天,便该明白他有他的抉择,我有我的归宿。纵然时光相恨,岁月如旧,这世上却再没有那个风风火火的小药仙,有的不过是穷尽这碧落与黄泉,天上人间唯一的珞神。
“你可有见着谷奕仙君?”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轻如蚊鸣。
白染轻轻掸去身上的纤尘,道:“你往此处寻他做甚?他不应在你的子妩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