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就是针对一些细节,比如没有念完罪状就下令行刑,还有未到午时三刻就下令行刑等等。
上级对下属的发公文斥责,本是件很严重的事。但这一份却是明显避重就轻,抓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对于真正的核心矛盾一句没提。与其说是斥责,这更像是一种对施肇基变相的保护。
有上级的斥责,下属自然就必须要回应。施肇基在折子里说,他是因为个人过于义愤,遂有失态,已对犯人家属酌情给予补偿云云。补偿是真的有,但那些所谓家属敢不敢来拿就两说了。
相比这些杂音,这件事真正的主角却意外的沉默。
看完桌上的所有的报纸译文和文件,施肇基感到有些许的疲惫。抬手想要按铃唤秘书进来,却被一阵咳意打断。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抬头就看到毕先生站在了门口。
毕先生走进办公室,将一壶热茶放到了茶几旁的炭火炉上:“陈年白茶加了上好的陈皮,化痰泻火。”
施肇基起身走到茶几旁:“刚才本就想让秘书去请你。”
毕先生取出两个杯子放在茶几上,提起茶壶倒入深色的茶汤:“我是去泡茶了。你这卷烟还是少吸一些的好。”
施肇基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茶香让他十分受用:“少吸,少吸。”
施肇基咽下厚重的茶汤,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毕先生小心的打开壶盖,续上了七分满的水。
施肇基问:“黑龙会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毕先生小心拨动炭火:“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施肇基转着茶杯,说:“日本人不应该这么安静。就连门房老李都不会相信日本人会就这么算了。”
毕先生说道:“我已经加派人手探查黑龙会和日本军队那边的消息。倒是俄国人那边,照会已经写好了。您看什么时候联系他们?”
施肇基轻轻摇头:“火候还不够。”
毕先生说道:“人倒是还能坚持,可这军火...”
施肇基说道:“不能急着收手。道署军火库里有多少家底我也清楚,警卫队的能力如何我也清楚。
咱们打不起长期仗,也打不了长期的仗。
所以必须要集中所有家底一次性把咱们自己的血性打出来,同时也把对手打到正视我们。这样接下来才有谈的基础。让他们不要吝啬弹药,只有打光了旧的才能补充新的进来。”
毕先生眼神一亮:“有购入军火的渠道了?”
施肇基却是一摊手:“现在还没有。但我想应该快有了。不过咱们十有八九要自掏腰包。”
毕先生思索了片刻说道:“年前改革效果甚佳,道署的公账上还算充实。应该还掏得起。”
施肇基点点头:“另外写几份请功的折子送上去。”
毕先生擦了擦手:“这次为谁请功?”
施肇基笑着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