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过都是大街小巷都知道的事儿算不上什么小道消息。”领桌的两个酒客相视一笑,连连摆手,末了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你可知道如今这江丞相的续弦温氏当初是如何入府的?我可听说当时涂氏才过门不久,这温氏就挺着大着肚子求上门来了,足足求涂氏求了好几日,要说这涂氏才当上江夫人心思到底不必后宅的那些女人,又顾念见温氏自幼跟随身边如今大了肚子母子可怜才答应此事,谁成想好心施舍给了白眼狼?”语比,他撇嘴直摇头。
“未婚先孕?这、这……”貌粗大汉霎然一愣,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那这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江夫人允诺此事就不怕江丞……”
“这江丞相在长安是出了名的居功自傲,这般有损颜面之事却半分没插手,话到这里你还不明白么?”周围有人嗤笑一声,忍不住插嘴道。
江府家主江衡乃朝廷一品丞相,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自幼就出身于权贵之家早已养成别人不可忤逆的性子,既暗许温氏过门为妾便足以说明此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转言道,既然温氏肚子里是他的种,他又岂会让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天下竟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想通后貌粗大汉先是一腔愤怒随后又隐隐叹息一口,“只是江夫人去了江家落到这温氏的手里,江家那位嫡小姐又该如何讨生活?”
领桌酒友原有两人,其一人先前与貌粗大汉交谈,另一人面煞身高一直静听,如今听见大汉小声嘀咕,他冷冷一笑道:“讨生活?怕是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吧。”
如今江家的动荡不过是众人酒后谈资,有几个会真的去关注江家大小姐怎样如何?
话音才落,街边便传来一声巨响,酒肆里的人们动作迟缓片刻,街上却屹然乱套。人们拥挤在一起围观事件的发生,原是乞丐偷了店铺的包子被店老板追赶时却不慎被马车撞翻,如今躺倒在地不能动弹、生死未知。
“这事可不关我,他自己撞上去的!”店老板挥舞手中擀面杖试图解释,但面那些对无感情甚至调侃的眼神后,他意识到辩解亦是徒劳。
他往乞丐身上啐了一口唾沫,“呸,年边上真是晦气,便宜你了!”说着便一头扎进人群回到铺子里。
街上和酒肆里大家恢复平常,对于那生死为止的乞丐谁也没有过多理会。不过是个乞丐而已,若没死一会儿缓过来自己就爬起来了,若死了自有官府的人前来处理,而这整件事也很快会从众人的记忆里消失,就像从未发生一样。
江家亦是如此。
街市仍然川流不息,江扶芷从黑暗中获得一丝意识,身体各处传来撕扯般的疼痛,她动动嘴唇想要求救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救救我……
求求你们救救我……
大滴的泪水自眼眶滑落仿佛在表里内心的绝望与不甘,在刚才被马车撞翻时那张不满疤痕的脸蹭在地上搓掉了好大一块皮肉,本就骇人的脸颊如今变得血肉模糊愈发可怖,犹如来自地狱身处的恶鬼一般让人不战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