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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说话的功夫,已经牵了各自马匹,见其他领了差事的典吏都各自散去,便也纵身上马,一夹马腹,徐徐前行。
林殊拽着马缰,笑中却带苦涩,“这三山堡,虽也同是坞堡,却比咱们富裕多了,乃是当朝端淑大长公主的亲外孙女三山县主的投下州军,为三山县主供应食邑,谁人敢惹?”
投下州军,乃是由大辽贵族征战俘获的俘虏所组成的州县,非诸王公主并皇亲贵胄无权创立,地位极其尊崇,辽军打谷草从来不会踏足这些地域,故而储备丰厚。
眼下的局面,也确实只有这些地方,才能征收得到粮草。
但是……
“三山县主?咱们只是个纳米典吏,哪里惹得起这样的高门?”林方平唬得脸色一白,手上失了轻重,却是将马缰一拽,那胯下黄鬃马闷哼一声,朝旁边猛地蹿出数步。
“哎呀!哪个瞎了眼的,连咱们小姐都敢冒犯!”
那马粗重,却是险些撞上路旁一对主仆,那小丫鬟柳眉倒立,将自己的主子护在身后,登时呵斥出声。
林方平吓了一跳,立刻死死勒住马缰,止住黄鬃马,翻身下了马背,脸上如雨淋的蛤蟆,冷汗如珠,滚滚而下,可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能进军营的小姐,哪里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是追究起来,他纵马行凶定然难逃责难。
“不慎惊扰了小姐,实是我等的罪过,还望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放我等一马,容我等纳米回来,再行赔罪。”林殊早已翻身下马,几步走来,垂首拱手作礼,面露惶恐。
林方平此时才反应过来,慌得也立刻俯首行礼。
那小姐越过丫鬟站到他二人身前,噙着冷笑打量他们一番,开口道:“原来是纳米的小吏,叫什么名字?”
“小子林殊,我二人今日刚入军中,不懂规矩,多有冒犯,若有罪责,小子愿一力承担。”林殊将身子又弓了弓,入目只有一双麂皮靴子,倒是精巧别致,凛然生威,语气更是越发诚恳。
心中却叹:这等靴子,哪里是寻常人家可堪拥有,若是才入军中便惹出这样祸端,那才真是天要亡我。
“林殊?”那小姐一把好嗓子,听在耳中如珠如玉,不等见人便能猜到,定有一副好相貌,可偏偏话中不屑如落玉盘,清楚明白,“原来你就是那攀附副帅,贪图军籍之人?。我大辽军需自给,听说你那坞堡甚小,倒也舍得供你来军中挥霍。”
军需自给制,大辽马上征战之时,便自行掠劫军需,如今虽有征粮,绝大部分粮草却也要军中自行筹措,若想入军中之人,背后多有自家资财支撑,若非家用殷实,着实难以长久。
故而这小姐有此一说,实在是嘲讽林殊势力薄弱,轻蔑至极。
林殊眉眼低垂,将重重情绪尽数掩盖,口中却越发恭谨:“小子愿为副帅分忧,绝无怨言,以此薄躯,护我滦州安宁,于愿足矣,绝非攀附副帅贪图军籍,还请小姐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