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国公淡淡问：“都读了什么书？”
苏秀春一噎。她字都不识几个，哪里说得出什么书来。阿爹年轻时倒是读过，考了几次没考上秀才，这才老老实实种地。
后来有了大弟苏南，他便千方百计把儿子送到了学堂，家里至今也只有苏南读过书。
那个苏南……
苏秀春想起母亲悄悄告诉她的秘密，咬住了下唇。
“三……三字姓。”她结结巴巴道。
凌老国公眉头一皱，四姑娘已噗嗤笑出了声。
“三姐姐说的，莫不是‘三字经’和‘百家姓’吧？将好我近来给六弟开蒙，讲的啊，正是三字经和百家姓！”
她口中的六弟，是府里最小的孙辈，过了年也才四岁。
小辈们都笑起来，凌容钰冷冷道：“觉得好笑，可是想要到庄子上笑一笑？”
弟妹们都不笑了。
“家规二十遍，三天内给我。”
他是长兄，更是未来的家主，有权管教不听话的弟弟妹妹，积威甚重，没人敢不听他的。
凌琼絮觉得自己是此刻最有资格说话的，奴仆们都退出去了，她正好可以说两句推心置腹的。
“三妹妹受苦了，你本该金枝玉叶，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妹妹的位置……”
“不必说了，你也是我凌家的女儿。”凌老国公一锤定音，“当初你祖母拿你顶替小姐也是为了救主，一报还一报，这是你应得的。”
老国公发话一锤定音，至于那婆子为何过了那么多年都在装聋作哑不曾吐露实情，自然也没人敢去质问。
王氏心疼女儿，正堂人散之后，亲自带她去精心布置的秋桐院里嘘寒问暖去了。
凌琼韫路过花园，掏出帕子把两只手擦了擦后丢给侍女。
“这个脏了，不要了。”
“妹妹何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凌琼韫抬眼一看，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凌容斐。
一同走到偏僻无人的假山处，凌容斐才低声嗤笑道：“大房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原本凌琼絮还有几分才名，可也比不过你，没想到啊……亲女儿竟然还是个乡下土妞！”
凌家乃以文起家，世代簪缨，极其重视凌氏子弟的才学培养。
凌老国公十七岁中金榜，二十岁御书房讲学，英才旷世，天下闻名，是凌氏一族的标杆楷模。而他却在五年前犯了风湿，从此下身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度日，爵位也因此传给了大儿子。
如今的文国公凌允伯承袭了爵位，却没承袭到半点文气，反而走了武路，如今是朝里一员大将，连带着凌容钰也不尚诗书，专好武蛮子那一套。
倒是二老爷是当年的两榜进士，才名极大，亲生的儿女凌容斐和凌琼韫两兄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凌容斐秋闱中举，是明年春闱杏榜上的大热人选，国子监祭酒甚至说他前十名稳了。
凌琼韫顶着才女之名，屡屡在诗会上崭露头角，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她，极有可能嫁入皇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