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淅沥砸在脸上，鲜血滚进眼中刺的瞳仁生疼。
楚棠宁死死咬牙想要爬上去，可身子一动便朝下滑落。
她满是绝望。
才刚回来，难道又要死了……
“刚才好像是这边的声音，咦，这里有匹马……主子，要去看看吗？”
“看死人？”
“……也是，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人怕是早死了……”
楚棠宁听着斜坡上那模糊声音仿佛要走远，顾不得重生的惊喜和恍惚，用力抓着手下乱石嘶喊出声：“上面有人吗，救命！救救我！！”
上面瞬间安静，没多会儿探出个脑袋来。
“呀，这命可真够大的，居然还活着？”
楚棠宁隔着雨幕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人是谁，只能瞧见他身上蓑衣。
她连忙哀求：“这位壮士，我是楚国公府的二小姐，铖王妃是我姨母，我伯父是中书侍郎楚鸿，求壮士救救我，我府中必有厚报。”
她一张嘴雨水就混着血淌进嘴里，呛得她身子摇晃。
上头的人惊讶：“主子，是楚国公府的小娘子。”
“楚家的人？”
先前那人声音如玉石轻击，“带上来。”
“是。”
斜坡上那人领命纵身而下，本就松动的碎石因他扑簌直落。
楚棠宁吓得慌忙闭眼，手中摇晃惊叫着掉下去时，被人用力抓着就拎起来转身便朝上跃去。
那人轻功极好，转瞬便到了实处，待到脚踏实地站在雪林之中确信自己得救了时，楚棠宁双膝一软就跪坐在地上。
她眼膜上覆着血，眼前一切都是泛着鲜红，抬头便朝着眼前的马车说道：“多谢壮士相救……”
“壮士？”
雕纹铜壁赤木，窗牖探出支手来。
楚棠宁看到那帘子掀开后露出眉鬓刀裁，崖岸清隽的侧脸，瞳孔猛缩神情呆滞。
血红的天，血红的地，血红的车舆。
还有。
慕炎…
楚棠宁脸上瞬间惨白，怎么都没想到救她的会是慕炎的人。
慕炎本是内侍监出身，是宫中宦官之首，因得安帝宠幸掌管京畿军马大权，手中握着人人皆惧的黑甲卫，专门替安帝铲除朝中怀有异己之人。
凡被他盯上的从无好下场，死于他手中的更是不知凡几。
朝堂上下人人视他为奸佞阉党，可奈何他权柄滔天，哪怕皇亲权贵见他时也得低头唤一句“慕督主”。
慕炎为人冷戾，手段狠毒，无亲无故没半点牵绊，可上一世他却成了她那外室女出身的姐姐楚姝兰最大的依仗。
楚棠宁脸色惨白地死死垂着头，想起她被楚家关起来的那些年，偶尔听看守她的人闲谈说起的事情。
他们说，慕督主认了楚姝兰为义妹。
他们说，慕督主颇为照拂这个妹妹。
有慕炎震慑，无人敢轻视楚姝兰。
京中人人都因为这层身份将楚姝兰捧了起来，哪怕这个外室女明面上只担着庶女的名头，却过得比公主还要尊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