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门,他的目光就变得凝重了起来。他似乎发现了院子里的脚印,拽着要进院子的老爹,冲他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就领着老爹歪七扭八的走了过来。
我特意看了一眼,发现他们走的地方,恰恰是没有脚印的位置。
许先生到了门口,伸手在我娘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像是在探尸体的温度。然后进了屋,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才重新回到门口,直直的盯着尸体一言不发。
爷爷闻声走了出来,一把拽住了许先生的胳膊,求他救救我们全家。
许先生似乎也知道我家的事情,叹了口气,说:“陈老哥啊,这都是你们自己作的,当年那么多人劝老嫂子,她都不听。这下好了,出了事知道才知道怕了。”
听他这么一说,爷爷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了起来,指着天就开始骂死了的奶奶。听他骂得难听,许先生有些听不下去,拽着他就说:“事情不大,估计是想孩子了,回来看看。”
许先生的话,似乎让爷爷的心落了地,连声问该怎么办。
许先生好像早就有了办法,让老爹去准备一副好棺材,风风光光的把我娘送走,把欠她的都补上,然后要我在灵前跪上一晚就行了。
有了办法,一家人心里都有了底。中午的时候,老爹把棺材买了回来。这下全村的人都知道,我那个死了十八年的老娘回来了。
事情诡异,没人愿意上我家帮忙。灵堂里所有的布置,只好我们爷仨自己动手。一切忙完,天就黑了。许先生吃了饭就要走,离开前嘱咐我好好守着灵堂,要保证米斗里的香烛不能断。
记下了他交代的事情,爷爷又拉着我说了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让我和我娘说说好话,她要是有什么心愿,就给老爹托梦。
不到十点,灵堂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初秋的晚上,已经有些凉了,我关上房门默默跪在老娘的灵位前。
虽说棺材里面躺着的是生我的老娘,但我打小就没见过她,对于母亲没有任何概念,多少还是有点害怕。尤其是回想起,她那张枯瘦的脸,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相较于爷爷的害怕,我更多的是怀疑,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不仅没有腐烂,反倒回了家。这不管从哪点说起,都违反自然规律。要说这里面没有人为,打死我都不信。
就这样,我开始默默盘算村子里有谁和我家不对付。这一琢磨,不知不觉就是好几个小时。
等我回过神,蜡烛又快烧完了。我撑着身子艰难的站了起来,一绝一拐的走到灵位前点上了新的蜡烛。刚准备插到米斗里,就听到身后响起咚咚咚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我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敲门声。
我愣愣的盯着大门,敲门声还在响。明明离了三四米的距离,却感觉那人敲的不是门,而是一下下锤在了我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