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前是铺天盖地的洪水,南山沉下水底,在水中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睁开,看到无数人和物品在污水中漂浮,她觉得呼吸逐渐困难,面前出现白光,而周围的各种噪音也逐渐变得遥远和温柔,然后突然,有人把她从水中扯了出来——
南山猛的睁开眼睛,窗外天蒙蒙亮,已经到了起身的时候。
她穿好衣服,又照了照镜子,确定自己的伪装完美无缺以后才走出去,昨晚似乎下过雨,地面有些泥泞潮湿,脚步踏上去是温润的触感,她正要深吸一口气,却看到小小庭院中间,站着一个穿捕快服饰的人。
封修远似乎也意识到有人出来,回头,眉眼深刻如刀雕刻而成,一双丹凤眼顾盼之间光华流转,神情中是压抑不住的不可一世,仿佛这小小的庭院中顿起风云,此刻看到南山,眉头动了动,却仍是恭恭敬敬的称了一声,“大人。”
南山点点头,封修远是外地人士,祖籍来路一贯不知,来到这儿做个捕快似乎也是碰巧而为,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罢了,他应当出身不凡,因此对一个小小县衙的捕快工作十分不屑,和南山相处的也不十分愉快,但在后来亲眼见到南山的工作之后,却也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尊重。
南山心里苦笑,自从代替父亲接下这个官职,本来只想解一时之围,却没想到这一伪装,就是五年。
南山也上前,问候这个一年前来到怀安县的,如今已经做到总领的同僚,“这么早?”
封修远和南山并肩走向书房,封修远拿出一封书道,“这是昨夜送丧报的人送来的,欧阳家的老爷子一命呜呼,现在正打算办丧事,向大人您知会一声。”
南山坐在书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茶入口,味道略微苦涩,她点了点头才说,“欧阳家,是那个县内富商,做船舶生意的欧阳家吗?”
封修远站在一旁道,“是,据说他们家曾经在京城也是船舶大户,后欧阳宇老爷子年事已高,因此回到怀安县养老,如今寿终正寝。”
南山手指轻轻在书桌上叩了叩,按理说治下有人去世,只需要勾销户籍即可,但这欧阳家是县内第一富商,势力极大,虽然对南山这个县令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尊重,未免也有些不放在眼里,而南山对官场迎合很是厌恶,表面的虚与委蛇已经是极限,但场面迎合在所难免,因此与欧阳宇的关系也可说的上一句看起来的相谈甚欢。
如今这人突然死了,南山摸了摸下巴,最后还是决定,“你去欧阳家问候一下吧,我写一封书信你带去,就说欧阳老爷去世,下官无比悲痛,但如今欧阳家诸事繁杂不好登门吊唁,等到有闲暇之时再上门拜访。”
封修远看着南山一脸面无表情的说无比悲痛,觉得有些好笑,又看南山执笔,已经开始在纸上走笔游龙,南山的字自然是好看的,但这大人的手,作为一个男人,未免也太小太细了些,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转瞬即逝,就看南山已经把书信写好,装在信封里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