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伯大怒,反击道,“我混咋样用不着你来说道,像你这样做生意,连价格都是朝三暮四的,也就只图个眼前利,长久不了!”
“哈哈、哈哈……”徐继东将手一摊,作势便要起身。
阿林伯猛然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见徐晟完全就像个局外人一样,不禁老脸一阵烧热,稍微挪了挪身子。
徐晟这才说道,“继东伯伯,侄儿我很想听听这次您愿意出什么样的价格。”
徐继东见有台阶,正中下怀,轻啜了一口茶水,装作为难地说道,“贤侄啊,我不瞒你说,三年前的价格实在是高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外面的东西一天一个价格,生意是越来越难做,要不是荣记多少有些人脉,那些个洋买办还真就认咱荣记的字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呢。”
徐晟暗暗点头。
徐继东兜兜转转切入正题道,“降一成,还是三年,你看怎么样?”
徐晟笑了起来,对阿林伯说道,“您看,我就说荣记会给公道价的吧?这个价已经够高了,来之前我问过顾家和龙家的收购价,起码降两成呢。”
“这……”徐继东迷惑地看了徐晟一眼。
阿林伯也不知道徐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徐晟拿出了带来的样品丝,为便于携带,只是小股绞丝,放在桌子上。
徐继东一看便知,地道的辑里丝,从外表来看,与之前供应的辑里土丝没有区别。
徐晟问道,“继东伯伯,您看,这是我带来的丝,三绪。”
徐继东拿过来仔细反复查看,除了手感略略接近生丝,似乎品质有所改良之外,似乎没有太大的特殊之处。
徐晟笑着说,“不如您选几样不同的丝品,我们一起挂钱验丝如何?”
挂钱验丝是一种检测丝线坚韧度的最直接的手段,将丝线穿过铜钱眼栓牢悬空,然后不断地将一枚枚铜钱穿进去加重,直到丝线断裂。所挂铜钱越多,那就证明丝线的坚韧度越好。业内人士都知道,由于辑里丝采用的是莲心种蚕茧缫丝,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一般情况下,辑里丝比其它丝品至少可以多挂两枚铜钱。
徐继东自然清楚这一点,他满心以为徐晟不过是想用坚韧度做做文章抬价,立即吩咐管事老刘从仓库里拿来了三款丝品,一款是江浙一带普通的土丝,一款是辑里村之前送来的土丝存货,另一款则是得到莲心种蚕之后,徐继东在松江一带招募蚕农自主培育所提供的土丝。
徐晟的眼力极佳,迅速从丝品的外观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挂钱验丝虽然是常见手段,但是大家从来都没见过东家如此郑重亲自查看的,引起了整个分号所有人的浓厚兴趣,纷纷前来围观,又见东家似乎没有反对,私下里议论不一。
“我到荣记干活十多年了,从来还没见过这等阵仗!”一位中年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