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好像眼前的这个人是地狱里的修罗，下意识地，她遮了遮侧脸上的伤疤。
何笙声音发颤：“帝先生。”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他，她竭力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指甲狠狠地嵌入手心，也咬紧了后牙槽。
帝长川眼睛微眯，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何笙……要不是刚刚在车上看到她模糊的脸，他都忘记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了。
不得不说，何笙的变化确实很大。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疤，他都有些认不出了。
干枯的长发随意地扎着，眼神空洞无比，一张小脸蜡黄，细细看去，眼角已经有了皱纹，身上的那件衣服很是肥大，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装进去。
这哪里是当年那个高傲的何家千金。
“出来了？”帝长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那就上车吧。”
她整个人愣了愣，抬眸，便见他嘴角挂着颠倒众生的笑，可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她已经招惹不起了。
“帝先生，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请你让一下，我要走了。”
“走？”他冷笑，她居然想走！心中怒火更甚，他猛地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何笙也不说话，也不求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想，在监狱里死不了，出狱后也无家可归，被帝长川掐死也好，总算解脱了。
何笙闭上眼睛，倏地笑了。
帝长川身形一顿，那抹绝望地笑容让她一下子就收了手。
“何笙，你知道的，三年时间远远不够。”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便听着帝长川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说：“薇薇自杀了，是你毁了她。”
何笙一愣，她打了个寒颤，在这个炽热的夏季，她居然感觉到冷。
在监狱里的种种，历历在目。被脱光了绑在马桶旁往死里打，冬天一桶冷水直直浇下却不能穿衣服，被踢倒在地已经脏了的米饭要重新扒起来吃，甚至还有……她摸了摸后腰……
这些，这些都还不够么？
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她去还！
脸色全无的小脸突然仰起，一字一句地说道：“那群混混不是我找的，江薇薇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面前的男人，像是个饿狼一样，死死地盯着何笙：“怎么？坐了三年牢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勾唇讥笑，“何笙，你的身上可是一条人命，薇薇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你以为这三年时间够你赎罪吗？”
何笙只觉得头皮发麻，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江薇薇。
江薇薇是自杀了，可她也坐了三年牢啊，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
明明不是她做的。
可她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你想怎样？帝先生，这条命给赔给江薇薇要不要？”
男人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削薄唇瓣缓缓说道：“你想死，对吗？”
何笙一愣，没有答话。
是的，我想死。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她不敢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