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绵堂乌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先是就着我的手喝了一口,然后便将整碗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四目相对,那绵堂紧紧地看着我。我怔了片刻,便要起身去唤村医,不料手却被那绵堂一把攥住。我顾忌着手上的伤口,不敢挣扎,只回头道:“你躺好,我去叫村医来。”
可是那绵堂并没有松手,无论我如何用力,也不管重伤下有没有事,都没法抽出自己的手,他在占我的便宜吧,我恼羞成怒吼起:“那绵堂!我剁你丫。”
他瞬间又昏了过去,这么不经吼?吼得他七窍生烟?
我坐在床前,轻轻地唤他的名字。
可是一连唤了好几声,那绵堂都是一动不动的,我慌了神,眸中是浅浅恐慌,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我紧张得快要哭了,甚至于要向他‘遗体’鞠躬后,有对‘死者’的敬畏之心,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耶稣、三清、如来佛、真主、观音,降龙伏虎、关圣大帝、齐天大圣,五百阿罗、土地公公、茅厕婆婆,保平平安安,你千万不要死。快放手,我不是有意吼死你的。你到那边大千世界会活得更快活,我还有活够,我猫九九如果逃跑成功,如果没死的话,明年的今天我定会好酒好肉敬上。快放手!请勿再扰,我好跑呀,再不跑就晚了。”
那绵堂依然没有松开我的手,他唇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极轻的笑意。
“我以为你潜逃了,没想到醒来之后,你还真的在这里。”他的声音低哑,刚说两句,便牵动了手上胸口的伤,止不住咳嗽起来。
知道他刚才是存心吓唬我我,我先是一怔,继而想起才起的反应,瞬间惶然一刹那。
“快别说话了。”我见他的脸色白得骇人,随着他的咳嗽,手臂绷着纱布开始崩裂开来,又将纱布染上血红。
听到他的咳嗽,守在屋外的村医和院长嬷嬷、阿香、田氏等一起奔了进来。村医为他将伤口重新清洗、消毒后缠上了洁净的纱布,并嘱咐他一定不能乱动。
那绵堂让我留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你刚才怕什么?我死不了。”那绵堂嗓子沙哑,眼睛却是黑亮,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怕你死了,我不得不畏罪潜逃。”
“很奇怪,你尽然没有让我死掉,”他静默下,又玩世不恭腔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狠狠地打了你的下鄂,你在帮我动了手术,手够狠够绝。幸好我被蛇咬了,要不然,我会痛打你一顿的。”
“你真得不记得别的事——”
“什么事?”
“你昏睡了居然胆敢掐我,差点被你掐死,这个帐如何算。”
“我是暴陡?我真的伤了你?你想如何算帐?”他声音有些开心,轻轻一笑。
“但凡用钱能解决的事情,何须麻烦别的。”我字斟句酌。
“猫九九,你笑啦,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那厮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