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笑笑,陪他坐下看天:“棺材里尸体是假的,那真正的尸体在哪里?”
周游摇摇头没有表态,他竟然真的仅仅只是看夕阳,李眠又问了几句关于此间的话,他全都置若罔闻,此般久了,李眠也知趣不理睬他,二人就这样坐着,一直看夕阳看到天色黑暗。
见太阳止歇,周游伸个懒腰站直身子,李眠一直盯着他看,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嘴:“你是不是有事隐瞒我?”
周游瞥他一眼:“你觉得我隐瞒你,有何意义?”
这话把李眠问住了,他本就是一介武夫,从来不思考形意之上的物事:“这倒是没有,意义这东西跟我不搭边。”周游笑笑,轻抚其肩头:“嗯,你这话就蛮有意义的。”
二人又说一会话,日落大河间,天地披星月。
李眠朝草探花借了一盏灯笼,二人打着灯,在漆黑的路上往回走。
走到西门,周游又遇到了倒骑着驴子的梅岭状元,二人拱手见礼,互相都颇为惊讶:“君此去可是要进京赶考?”
梅岭状元:“从此城出发,除此事之外再无他物。到底是故乡,虽无人情味,但有故乡土也算是无憾。诸般杂念于我来说都已经是过往云烟,我没有亲人子嗣,没有眷念,自然便少了迷惘。”
周游颇为感慨:“此门一出又是天涯沦落人,今后珍而重之,望你得偿所愿。”
梅岭状元:“借你吉言,不过即便高中,我可能也会回来。我也不知为何,就觉得如此蹉跎轮转,不失为一种快活。以前私塾里师父和我说,在蹉跎中苍老,在奔波中经历,应当就是这般道理,别人读的是书,走的是路,考的是卷,中的是功名,而我不一样了。”
“我知道,都是人生。”周游眼神少见的温润。
二人道别,周游目送梅岭状元出关,人影黄沙,一人一驴,倏忽不见。李眠拍拍他:“人已走远,多看无益。”
周游:“我和他只是萍水之交,并无眷恋。他走他的不关我的事,我是在看那头驴,如此肥硕,不剁馅吃掉可惜了。”
李眠哈哈大笑:“夜里不安分,我送你回晓行夜宿。”
二人回到晓行夜宿,发现门口正站着一队服部兵乙。
服部兵乙还是老样子,周游看着这一坨坨红粽子,肚子更饿了几分。
不多时,晓行夜宿楼上踢踏踢踏作响,好似是有人在踩木板,声音混杂,难以分辨。
响了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这人浑身包裹着一层毡子,头戴面罩看不到脸,被服部兵乙压着,腰弯的好似没有尊严。
周游表情疑惑,看向李眠,但李眠亦是摇摇头:“我又从何知晓,守城这么多时日还从未听说过晓行夜宿楼上住了人,你看那个人去了烛阴楼的茅房,应该是如先前道长您所言那般,楼上没茅厕,他只能下来上厕所。”
周游闻言拧眉,四下环顾一番,随即喃喃自语。